古月苍松:凤爪的救赎

费城唐人街的招牌五花八门,比较耐人寻味的有“李明跌打,莎丽美容”,言下之意是在李明那里跌打毁容了,可以在隔壁的莎丽那里美容给补回来。有些招牌,可谓气贯长虹,但其实是外强中干,不济推敲,比如有亚洲超级市场,其实就是一地下市场,黑乎乎难登大雅之堂,还有中美商场、世界金融、好大世界,其实都是小门帘,仅能容膝。

唐人街的真正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饭馆,好的饭馆门庭若市,经常要排队等座位,等上半个多小时几乎是家常便饭。劳动节我们一家三口跑到唐人街凑热闹,吃早茶,到了店门口,不免吓了一跳,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龙,老板提着个本子,一脸木然地记下名字,再递给你一张写有编号的纸,我有点心急,补问一句:“老板,大概需要等多少时间?”老板一翻眼:“最起码半个小时吧,没看见排着的长队吗?” 老婆一听,要半个小时,就拉着闺女去隔壁的商场,临走撂下一句话:“你在这等着,到了给我们打电话!”我满口应承。

不多不少,半个小时,楼上响起老板有气无力的声音:“34号,三位,在吗?”我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,边冲边喊:“人在呢!人在呢!” 老板接过条子,仔细看着数字,那严肃劲,仿佛我是冒充的,看毕,问道:“拼桌子可以吗?”我连忙说:“可以!”我不在乎别人看我吃饭,再者说,这年头兵荒马乱的,哪能顾得了许多?入座后,发现随后过来拼桌子的是一个胖子,洋鬼子,胖大的身躯往那一坐,几乎占了半个桌面,值得庆幸的是,就他一人,我赶紧给老婆打电话搬救兵。开始点菜了,店小二推着点心车过来,我赶紧抢在前头:“炸豆腐一份!”对面的洋胖子也开口了:“炸豆腐、叉烧包各一份!”汉语不错啊,小样!我接着说:“小排骨一份!”胖子对曰:“小排骨、虾饺各一份!”我一看,急了:“牛仔骨一份!”胖子仿佛是在挑衅:“牛仔骨一份!烧卖一份!再来一份荷包饭!”我心中暗骂:“也不怕撑死!”我一时气涌,发誓一定要把洋鬼子这嚣张气焰给压下去!祭出了必杀技:“凤爪一份!”皱巴巴、黑乎乎的凤爪应声而至,店小二摆的时候还颠了一下,那几个凤爪在盘中晃动起来,尖尖的爪子朝上摆动,颇有生气,胖子愣住了,看着这黑中带黄、黄中透绿、绿里泛紫的爪子,咬咬牙,没敢接茬…